第94章 分割重合的区域

“好了，我先下去了。”里奥拍了拍身旁一脸紧张的裘克安抚的说道。这个红发小丑好像把这次选拔看得很重要，反倒是他一脸无所谓的下了楼，毕竟他打排位的次数都少得可怜，他自己原本就对这所谓的分级感到无所谓。

  下来更好，接下来就匹配不到那群流氓角色了。想到这他突然觉得那一周基本上没打过排位的选择是正确的，同样不打排位的、能与他匹敌的也就班恩那家伙了。

  目送里奥下去后，杰克抬眸睥睨的瞥着身旁刚上来、正局促的站在不远处的先知跟机械师，他并没有任何想搭话的意思，给予他们场面功夫对他们来说都是种奢侈。

  对他们屠夫来讲虽然会吵架，但也是一致对外的，没必要的话根本懒得同弱小的求生者说话，毕竟谁也不喜欢跟阴沟里躲躲藏藏的老鼠说话吧。

  当然，强得离谱的不算。

  “祭司，前锋，班恩……”

  夜莺小姐不紧不慢的念着各种名字，随着时间推移气氛愈发压抑。对有些人来说如同送上断头台的名单，对另一些人来说又好似无关紧要的琐事。

  祭司笑脸盈盈的端着手中的门之钥踏上台阶，隔着不远的距离朝先知那处点头颔首。至于威廉，他早就跑去跟特蕾西攀谈了，真就半分拘谨都感受不到，跟在自己家一样自在。

  几乎剩下的名单都是意料之中，屠夫那边要么是不在乎，要么是对自己有没有打排位以及强度心知肚明。

  裘克抿唇有些烦躁的攥紧自己的拳，其实他多多少少也猜测到了自己的结局，只不过心中有股无名火在乱窜。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原地徘徊跌落神坛的滋味可不好受，就跟从前总会搞砸一切般，永远无法扞卫自己所渴望的东西。

  有时候他又抱着一丝侥幸、一丝可悲又痴心妄想的侥幸。或许幸运女神就为此眷顾他了呢？当然那只是把虚无缥缈的幻想依托在不存在的神明身上罢了。

  萨贝达瞥眸看了眼从身旁走下来的屠夫，他自始至终都是淡然处之。他本身就不是很在乎这些徒有其表的排行和称谓，所谓实力的划分——肯定无非就是增加他们工作量的借口罢了。

  除此之外增加的还有任务的危险性。当然，给的资源自然也会更好。

  裘克那家伙似乎把这个虚有其表的排行看得很重要，萨贝达不是很理解为何要耿耿于怀这些。

  在他看来，即便没有登上殿堂级也不能代表什么：流逝的时间不会抹去对方昔日的荣光，也无法否定对方过去曾耀眼的战绩。不过是趋于现在技能的劣势罢了，他刚来那会不也一样吗。

  谁还没落魄过呢？

  不理解。萨贝达百思不解的抬眸凝视着二楼那块区域。

  “佣兵，小丑……”

  分明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可裘克却感觉到心脏前所未有的冰冷，攥紧的拳渐渐松开又再次握紧。

  他鎏金色的眼眸此刻看着略显黯淡无光，没有了往日的张扬耀动。但裘克最终也没有过多的说些什么，仅仅是瞥了眼身后满脸不舍的瓦尔莱塔后便往前踏出几步走下一节楼梯。

  皮鞋跟木板相撞发出的脆响宛如踩在心尖，沉闷得令人沮丧。这楼梯分明不长，可裘克却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这似乎是最后一批了，求生者方只有萨贝达一个人的名字被夜莺小姐念出。

  恍惚间意识被空灵悠长的声音拉回，萨贝达这才如梦初醒般蹙眉缓步踏出人群，顶着众多人的视线焦距踏上台阶。

  他没想过自己的名字会跟裘克的一起出现——如此戏剧性，仿佛刻意的安排一样。

  他不疾不徐的踩上阶梯，在走上台阶的同时也恰好看见裘克抿着唇走下来。踏在同一个台阶上时，两人倏然猝不及防的共同侧目对视了瞬间，面面相觑却又如同昙花一现的意外般默契的相互错开视线。

  地板的踩踏声沉闷却又如此清脆，裘克的步伐显而易见的变快了。

  他似乎不想看见自己。萨贝达如此想着，抬头看见的是特蕾西跟威廉在二楼朝着他招手的模样。他们的模样热情洋溢、带着年轻特有的满腔热忱。

  可萨贝达却停下脚步缓慢回头，湖蓝瞳眸漾过潋滟的情绪。他就这么凝视着裘克走下台阶到达里奥他们的位置，卢基诺正拍着裘克的肩膀安慰似的说着些什么。

  仿佛感受到那股浓烈的注视般，裘克蹙眉蓦然侧目，那双琥珀色的眸眼里满是萨贝达看不清也道不明的黯淡。

  裘克看向了站在台阶正中央停滞不前的萨贝达，他在发觉红发小丑瞳孔中的复杂后适时的垂眸收敛视线，步履稳健的朝着顶端的阶梯走去，好似刚才的注视不过是纯粹的出于好奇尚异。

  ……好亮。

  裘克没忍住眯了眯眸。

  那个雇佣兵逆着光，从二楼的琉璃穹顶倾洒进的刺眼阳光把眼前人的身影轮廓打得朦胧。勾勒出的金边熠熠生辉，仿佛正在攀登上王座的、屹立于最顶端的统治者，同时也无声无息的拉远了他与对方之间的距离。

  如同无法逾越的天堑、隔绝断崖相连处的鸿沟。这番景象潜移默化的刺痛了裘克的眼，也撼动了胸腔中的某个脏器。

  卢基诺的安慰在这会回荡在耳廓边时转换成了聒噪的耳鸣声，裘克一时间有些魂不守舍。

  为何胸口是如此的沉闷？像是被扼住咽喉般甚至说不出任何话语。刚刚那一刹的对视同样让裘克的心脏漏了一拍，但他没有暴露半分。

  萨贝达是在看自己的笑话吗？也不像。

  那为什么萨贝达要停留在那看他？

  两人缄口不言一直对视到彼此主动收回视线，裘克才把头僵硬的扭了回来。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思绪有多么千疮百孔。

  这个臭小子确实很优秀，裘克不得不承认这点。就连向来不会欣赏任何人的自己都有些对他刮目相看，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要渐行渐远了吧？毕竟殿堂级的匹配机制摆在那，估计之后这家伙也会忙得没什么机会与自己相见。

  再者说，对方或许自始至终都没把他放在心上呢？

  裘克攥紧拳，骨子里的自卑暗潮汹涌。一种名为不甘的情绪逸动着，几乎要破土而出。

  沉眠的巨鲸跃出水面惊起滔天骇浪，赤色的丝线因剧烈的拉扯崩断。貌似有什么被强行分开了，像是固结在海平面的厚冰，分割本就不该重合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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