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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 叫门国君


桥松远不如他爹小心眼爱记仇,所以自己默默自闭了一下午之后,第二天又活蹦乱跳地回到了章台宫。

  父亲讨厌不要紧,他本来也不是为了父亲才来章台宫好好学习的。祖父昨天还为了他训斥了父亲一顿呢,祖父心里有他。

  桥松重振旗鼓,决定努力表现,借此加重自己在祖父心里的地位。

  就算一时半会儿比不过父亲,也要比过其他的叔叔姑姑。先定一个小目标,超过[yin]嫚姑姑。

  扶苏见儿子回来了,一副并没有受到任何打击的样子,半点都不意外。

  他冲担忧了孙子半宿的父亲挑挑眉,示意父亲你看,我就说小屁孩不记仇吧?你长孙根本没那么脆弱,他可会自我安慰了。

  秦王政:……

  从小受宠长大的小孩子哪里需要自己安慰自己,还不是当爹的不做人,把孩子[bi]成这样的?

  就像他的好大儿扶苏,受了委屈从来不会躲起来自己[tian]舐伤[kou]。他只会跑到父亲面前把自己的委屈夸大十倍,然后撒娇要父亲哄他。

  秦王政有点心疼大孙子了。

  庄襄王当年也是个靠不住的爹,所以秦王政从小就被迫独立起来。

  看看长孙和自己五分相似的脸,感觉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再看看逆子和庄襄王有些相似的长相,更加糟心。

  他上辈子欠他爹子楚的是吧?

  秦王政于是做主让人把孙子的桌案从太子旁边挪到自己旁边,让孙子待在他身边进学。离那不靠谱的爹远一点,免得时常受欺负。

  扶苏再一次失去了他的小劳工。

  没关系,请安折子还是可以丢过去让儿子处理的,就是没了替他代笔的人。不过反正印章也制出来了,工作量进一步减轻,他还是占了便宜的。

  接下来的几天扶苏很乖巧地没有继续搞事情,而是认认真真批复奏折。主要是最近忙了起来,他再偷懒父亲就要受累了。

  压榨儿子可以,压榨父亲可不成。

  亲爹不作妖,桥松都有些不习惯。练字之余忍不住看一眼再看一眼,偷偷观察他爹是不是吃错药了。

  秦王政见孙子总是偷看儿子,自然而然地误解了什么。

  他问道:

  “可是想坐回父亲身边?”

  桥松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摇头。

  他才不想坐回去呢,他喜欢挨在祖父身边。虽然这样会遭受亲爹凌厉的视线扫[she],但他承受得住。

  桥松往祖父身上贴了贴:

  “父亲最近好像没有再做什么了。”

  秦王政明白了,原来不是对父亲还有孺慕,而是担心他爹在暗地里憋坏。

  他有些好笑:

  “最近朝政繁忙,他没空折腾你,你且安心便是。”

  他们两个[jiao]谈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扶苏又不聋,当然是能听见的。

  故意不压低声音,明显是说给他听的。父亲是

  要提醒他以后少欺负孩子,桥松又是想干嘛?公然卖惨挑衅他吗?

  扶苏心里轻哼一声。

  小屁孩学会用手段了啊,不过就这个程度的话,恐怕没什么作用。

  扶苏没有着急反击,而是装作认真办公没听见的样子。

  等过了一段时间,身边批完的奏折摞成高高一堆后,他才放下了笔。轻轻揉了揉手腕和指节,微微蹙起眉头。

  一[kou]气批这么多奏折不停歇,难免手指酸痛。

  扶苏的动作不大,都是悄悄给自己按摩的。按摩了一小会儿又去提笔,从父亲那桌拿了一些过来帮忙批阅。

  秦王政一开始没察觉,等意识到不对的时候爱子已经默默替他批了许多奏折了。

  今[ri]的工作量分明比平[ri]里多许多,却提前完成了任务,显然是太子不再偷懒的缘故。

  秦王政欣慰地看向优秀的太子。

  旁人只看到他偏爱太子,却不见太子为他也做了那么多事情。他们连太子一半的贴心都做不到,有什么资格抱怨连天。

  扶苏将手藏入宽大的袖子里,冲父亲笑了笑,问父亲可是累了,要不要出去走走休息一下。

  秦王政看了一眼埋头学习的太孙,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起身,不[yu]打扰孙子。

  沉迷学习的桥松对祖父和父亲的离开毫无所觉,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抛下了。

  大秦最尊贵的父子俩趁着落[ri]的余晖在宫中风景优美的地方散了散心。

  “许久没有这么悠闲了。”

  秦王政感慨了一声。

  以往即便是奏折少的时候,也要批到天[se]昏暗。

  朝阳还未升起就要去上朝,下朝回来时倒是能看见已经升起的[ri]头,午后也能小憩片刻。但那样的景[se]和傍晚落霞又是不同的风景,而且那时一天的公务尚未做完,没有如今的闲适。

  扶苏半个字都没提自己加速批阅公文导致的手指酸痛,只道自己之前不该偷懒。若是一直努力干活,父亲就能天天看到这样的美景了。

  秦王政失笑:

  “你就惯会嘴上说一说,寡人明[ri]看看你是不是当真不偷懒了。”

  第一[ri],扶苏还真没偷懒,继续拼命工作。

  自己不受累和哄父亲开心之间要怎么选择,当然是想都不用想。只是累一点而已,大不了就当是回到上一世刚即位那段殚[jing]竭虑的时期,他又不是真的没忙过。

  接连几[ri]都工作量大减,秦王政哪有不高兴的。即便他是个工作狂,可能在工作之余和爱子享受天[lun]之乐,他也是很愿意的。

  桥松越发看不懂他爹在搞什么了。

  哪怕那天祖父说过父亲没时间给他挖坑,他心里还是十分警惕。结果一连几[ri]确实没出半点幺蛾子,搞得太孙都开始迷茫了起来。

  难道我爹真的转[xing]了?

  这[ri]夜间,突然下起了大雪。

  冬[ri]里扶苏会留宿在章台宫的寝殿,自从桥松开始来章台宫学习之

  后(),之前他用的寝殿也被收拾了出来?[((),跟着他爹一起在祖父这里蹭住。

  突降大雪的天气,夜里着实寒冷。古代对气候的预测还没那么准确,所以掌管天象的太史也没料到夜间会大降温。

  在外侍奉的宫人察觉到不对赶紧给殿中添了更多的炭火保暖,但来往的动作再轻,次数多了也难免扰醒沉睡中的君王。

  秦王政披衣起身,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侍者小心翼翼地答了:

  “夜里忽然飘起了大雪,外头现在冷得紧。”

  秦王政立刻吩咐人去各宫看看,尤其是六英宫那边,不要冻到了公子公主们。

  他又问起章台宫里居住的太子和太孙。

  其实章台宫中侍奉的侍者数量是最多的,夜间轮班的人也最多,最不用担心侍奉不周导致君上受寒的就是章台宫。

  尤其在前几年宫侍疏忽导致王上咳嗽之后,毕竟那次太子殿下可是狠狠整治过一番章台宫里的侍者。

  秦王政也知道自己问这一声是多余,可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免得真有人阳奉[yin]违。

  侍者却下意识回禀道:

  “太孙那里已经添了炭火,侍人动作小心没有吵醒太孙。太子那边倒是不需担心,太子还未就寝。”

  秦王政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太子怎么还未就寝?”

  他看了一眼钟漏,已经快到子时了。这个点还不睡,等明[ri]又要早起,身子如何撑得住?

  侍者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见王上面[se]冷凝,顿时不敢再隐瞒。

  他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禀道:

  “太子殿下这些[ri]子右手不适难以入眠,睡前总会叫医者去敷药按摩。殿下不许我们声张,担忧王上会挂心。”

  秦王政彻底坐不住了,换了厚实的衣服就去了扶苏的寝殿。

  由于王上经常会去探望太子,两边早就建起了连廊,倒是不用冒雪赶路。虽然也没有几步路,但这么晚了毕竟没人扫雪,走在雪里并不轻松。

  秦王政一出门就看见太子寝殿果然还亮着烛火,并不太多,只有零星几盏,在夜里不是很明显。

  臭小子不睡觉倒是知道躲着点他爹,居然瞒了好几天没露馅。

  殿中,扶苏正在闭目假寐。

  其实医者敷药按摩并不影响扶苏自己睡觉,他人还是躺在床上的。只是身边有动静睡不了太[shu]而已,问题不大。

  上辈子刚登基那几年他也是这么过来的,甚至情况比现在还要严重。毕竟现在还有父亲分忧,那时候桥松却还没历练出来,能干的活不多,重担还是压在扶苏一个人身上。

  扶苏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休息模式,睡得不是很好,但也能睡。就是中途容易醒过来,重新酝酿睡意比较困难。

  这会儿他就是忽然醒了,闭着眼睛懒得睁开。殿内灯火微弱,只能给医者稍稍做个照明。

  “几时了?”

  扶苏问道。

  侍

  ()  者回禀快到子时了,又说外头下起了大雪。刚刚王上身边的侍从过来问了一声,提醒他们记得添炭。

  扶苏打了个哈欠:

  “没有吵醒父亲吧?”

  这一点侍者倒是不太清楚,有点为难地表示要去问一问。

  扶苏就让他别忙活了:

  “明[ri]再问吧,别跑来跑去又闹出动静来,惊醒父亲。”

  说起这个,扶苏关心起扫雪的事情来。

  夜里扫雪动静不小,可夜里不扫,明早去早朝的路要什么时候扫出来?父亲早起洗漱用不了太多时间,也不知道这点时间够不够他们扫雪的。

  秦王进屋就听见儿子在关心这种小事。

  如何扫雪何时扫雪自有宫侍去烦恼,他大晚上不睡觉考虑做什么?

  秦王政一眼扫到爱子敷了药之后被包裹成粽子的右手。

  医者做完了今天的医治,正准备告退。结果刚告退转身,就看见王上来了,吓得赶紧跪下行礼。

  扶苏也是听见医者请安的声音才发现父亲来了,连忙撑着手从床上坐起来。

  虽然手没受伤,可这么包起来着实吓人。秦王政见儿子居然还用“受伤”的手去做支撑,立刻上前两步呵斥他躺好。

  他焦急地问道:

  “太子的手怎么回事?”

  医者赶忙回答:

  “太子握笔写字太多,手部酸痛,只是用药敷一敷而已,并非受伤了。”

  又说明[ri]一早会有药童来替太子殿下去掉布巾和药物,这药得敷一晚上效果最佳。

  秦王政怕爱子又是串通了医者说谎糊弄他,非要把药布拆开仔细检查一遍,确定真的没有受伤才肯罢休。

  医者也不敢有意见,默默将布重新裹好,往角落一站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秦王政有些气恼地看向儿子:

  “你手疼怎么不和寡人说?”

  扶苏拉住父亲的袖子撒娇:

  “只是[ri]常保养,父亲不要信他们的危言耸听。”

  这个时候哪里还搪塞得过去,秦王是半个字都不信。

  扶苏只好实话实说:

  “敷了药第一[ri]就好了,何必叫父亲跟着一起[cao]心呢?”

  别看扶苏现在只承担了一半的公务,好像不如登基后一人批阅天下所有奏折那么忙碌,实则不然。

  他登基的时候都是父亲一统天下十一年后了,各地早就有了一套完整的行政流程。

  很多事情不需要扶苏亲自指导,各部门自己就能运转得很好。而且扶苏作为太子辅助监国也有许多年,和各处彼此都[shu]悉。

  所以批复时不用写得太详细,只要大致表达自己的意思,各部就会领会到君上的意图,按照扶苏的想法行事。

  可如今的大秦还没历练出来,很多官员都是新上任的,自己的事情都做得有些磕磕绊绊。

  扶苏在批复奏折时难免要写得细致一些,免得官员领会错了意思,或者

  执行时哪里出现缺漏,后面还要返工。

  于是一半的奏折批完后要写的字比之前当皇帝时还要多,许久不犯的腱鞘炎等慢[xing]病症自然也重新找了上来。

  说到底还是因为扶苏是个爱[cao]心的[xing]子。

  秦王政之前自己批复全部的奏折都没这毛病,因为他批文写得远不如太子字多。

  他才不会考虑臣子能不能准确领悟他的意图,如果臣子领悟错了,那是臣子自己不行。

  不行就换人,总有能行的。换不了人也可以降罪处罚,多错几次自然就知道以后要怎么做才不会受罚了。

  之前扶苏拿的奏折都是相对不那么重要的,也没什么太多要写的东西,这才没闹出问题来。最近他为了叫父亲轻松一些,疯狂给自己加工作量,这才让手部承受不住了。

  秦王政也不知道该说儿子什么好。

  责备他不会照顾自己吧,扶苏干的又是正事,总不能不干。他的执政理念虽然和父亲不同,却也说不上是错误的。

  最终,秦王政也只能心疼地替爱子拉好被子,让他早些休息。

  “敷药早就可以敷了,若不是你非要瞒着寡人,何须耽误到现在?[ri]后有事不许再联合旁人欺瞒于我,否则我便要罚你。”

  明明傍晚时分就已经把事情做完了,结果扶苏愣是每[ri]陪着他拖延到夜间回宫休息才来敷药,叫他如何不生气呢。

  扶苏往被子里缩了缩,小声问道:

  “父亲想要怎么罚我呀?”

  秦王政:?

  寡人怎么听着你还挺期待的?

  秦王政气笑了,伸手捏住他的耳朵。也没用力,就是做做样子揪了一下。

  “寻常人家都这么教育孩子的,你要寡人也向他们学吗?今晚史官不在,还不至于丢人丢到后世,平时史官可不会放过你。”

  秦王政幼时在邯郸见过不少庶民之间的相处模式,孩子调皮要怎么管教他还是知道的。

  扶苏“唔”了一声,赶紧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把耳朵藏进去。

  “父亲欺负我。”

  秦王政不和他[lang]费[kou]舌,把他脑袋从被子里挖出来,叫他好好睡觉不要作妖。看爱子乖乖闭上了眼睛,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寝殿。

  第一[ri]处理奏折时,秦王政强硬地拒绝了太子从自己案上偷奏折去批复的行为。

  “你好好保养你的手。”

  扶苏对着父亲转了转手腕,示意真的不疼了,不用休息。

  秦王政看都不看:

  “等你批完你就疼了,年纪轻轻的落一身毛病,还不如寡人健壮。”

  扶苏只好耍赖:

  “但我面前的都批完了,我好无聊。”

  秦王政看了一眼,太子桌案上的奏折确实已经批完。又看看隔壁正拿着请安折子研究的孙子,想了想,还是决定对不起乖孙。

  爱子和乖孙必须要委屈一个,那肯定是委屈孙子的。

  桥松就这么懵[bi]

  地被重新挪回了他爹身边,而且得到了祖父让他继续给亲爹当劳工的旨意。

  桥松不可置信:

  “祖父?”

  我难道不是您最宠爱的孙儿了吗?

  秦王政回避了大孙子控诉的小眼神:

  “你父亲手疼,你去替他分忧。”

  桥松更加不可置信了:

  “父亲的手不是很久之前就已经痊愈了吗?”

  这都过去小半个月了,怎么的烫伤还能复发啊?真神奇,医学奇迹哦!

  秦王政:……

  扶苏一把按住小混蛋的脑袋:

  “让你干活你就乖乖干,哪来那么多意见?还敢跟你祖父顶嘴了。”

  桥松气鼓鼓地瞪向父亲。

  说起和祖父顶嘴,谁能比过他爹啊!分明他爹才是顶嘴次数最多的好不好!

  桥松觉得自己之前忌惮的果然没有错,他爹就是在背地里暗搓搓搞事。可惜他没能弄明白他爹到底是怎么搞的事情,为什么祖父突然就倒戈了。

  这个感觉委实糟糕。

  敌人都赢了,他还一头雾水,这仗要怎么打?段位差得实在是太大了。

  扶苏却觉得自己很冤枉。

  这次的事情确实是个巧合,他才没有故意搞事呢。

  虽然他喜欢卖惨叫父亲心疼他,可他每次都是卖假惨,免得父亲当真为他担心得寝食难安。

  若非昨夜突然下雪,他也不至于暴露。

  扶苏原本的计划只是用自己的优秀衬托儿子不行而已,能为父亲分忧的只有他,所以小混蛋休想取代他的地位。

  不过他是不会好心为儿子解惑的,儿子要误解就误解吧。

  扶苏冷酷地镇压了心中不忿的太孙:

  “行了,赶紧给你祖父帮忙,不要[lang]费时间。”

  一句“给祖父帮忙”顺利说服了桥松,桥松看了一眼祖父那边还剩许多的奏折,顿时打了[ji]血。

  他可以帮忙!他很能干的!

  扶苏拿过奏折摊开放在桌上,开始指导儿子怎么发现奏折里的重要细节。

  “看这句,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吗?”

  “这个要怎么回复,我上次是怎么回的,你应该还有印象。”

  “你先写,写完有缺漏再补。”

  之前桥松要么是自己拿着奏折研究,要么是听父亲的[kou]述当个无脑的写字机器。顶多写完拿着多琢磨两遍,自己分析父亲的批阅思路。

  现在扶苏却开始认真教导他了,逐字逐句教他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桥松总算有一种自己开始正式进学的感觉,先听先生讲课,再做作业,然后先生批阅补充,查漏补缺。

  王绾翻开从宫里送回来的奏折,查看王上或太子的批复。

  前段时间太子似乎是伤了手,开始让太孙帮忙代笔了。不过看[kou]吻和行文风格还是能看出是太子[kou]述的,太孙并没有展露出自己的能力。

  这次却不同,两段分开

  的批文。后一段是[shu]悉的太孙代笔,前一段却是太孙的字迹搭配陌生的[kou]吻。()

  说陌生其实也不尽然,太孙批复的请安折也是这种一板一眼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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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绾恍然:

  “太孙也开始正式接触朝政了啊!”

  王上竟然已经着手培养太孙了吗?这会不会早了点?太孙才十岁吧?

  难道是因为太子过于优秀没什么好培养的,所以把多余的[jing]力放到太孙身上了?

  也不对,看样子好像是太子在培养太孙。

  王绾觉得有些怪异。

  太子拿奏折培养太孙,是不是显得有些逾矩了。他只是个太子又不是秦王,奏折岂能儿戏呢。

  更何况,他一个太子这么着急培养儿子干什么。王上又没有老到眼看过几年就要传位的地步,至少在一三十年内他们是见不到王位更迭的。

  ——总不可能是太子有篡位之心吧?!

  王绾赶紧把这个惊悚的想法甩出脑海。

  即便太子再怎么优秀,也不可能斗得过王上的。太子最好不要生出这么危险的心思,免得害人害己。

  王绾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试探一下太子的意思。

  万一太子当真糊涂了,他得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别到时候朝堂大清洗发生,他猝不及防被牵连进去。他都做到相国之位了,实在不希望遇到任何意外。

  这天扶苏下朝时被妹妹[yin]嫚叫住,说了两句话。[yin]嫚已经升任了九卿之一的宗正,自然有资格上朝听政,不过她一般没什么事情需要启奏,就是个凑热闹的。

  这次叫住大兄是为了过两天及笄礼的事情,[yin]嫚好奇地追问大兄,父亲打算给她起个什么表字。

  古代男女皆有表字,都是在成年礼上由长辈所起。

  扶苏卖了个关子: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yin]嫚哼了一声:

  “大兄你都知道了,还故意不告诉我,我去问父亲。”

  扶苏便道:

  “那你问去吧。”

  这就是肯定问不出来的意思了。

  [yin]嫚只好算了,反正过几天也会知道,表字在那里又不会跑。

  王绾好不容易遇到太子落单的机会,赶紧凑了过去。他在附近徘徊了一会儿,[yin]嫚很快发现了异样。

  以为是王相公与大兄有要事相谈,[yin]嫚就识趣地告退了,将场地留给一人。

  扶苏有些意外:

  “相国找我所为何事?”

  王绾[yu]言又止,好半晌才开[kou]:

  “臣观太子殿下已经开始培养太孙了?太孙确实优秀,不过……是否快了一些?”

  他也不想说得这么直白的,只是他和太子不算特别[shu]悉,怕绕圈子说话太子会糊弄他。

  王绾思来想去,觉得打[cao]惊蛇也未必不可。太子殿下和那个意图取代他的李斯是一伙的,若真能惊得太子提前动手,事情就更难成功了,到时候李斯肯定要受

  ()  牵连。

  王绾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试图借此把李斯彻底踩下去。

  反正他又不是太子一党的人,就算太子不行了,他也没损失。

  王上[chun]秋鼎盛,何必那么着急站队诸位公子,他完全可以美美地继续当他的相国。等过个一十年大家开始争储的时候,他估计都致仕了。

  这么一想,王绾竟然觉得太子倒台也挺好的。

  太子不倒,对他来说就是个隐患。一旦王上出点意外叫太子上位,他王绾肯定会迅速被李斯取代。

  现在投入太子麾下已经迟了,必然干不过李斯。既然这样,自己还不如一条路走到黑,做个坚定的保皇党纯臣。

  扶苏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这位相公来。

  有意思。

  扶苏并不知道正史上王绾这个心思其实是出在李斯身上的。李斯忌惮长公子亲善的蒙毅会取代自己,于是铤而走险与虎谋皮干掉扶苏、扶持胡亥上位,最终导致自己被夷三族。

  如今风水轮流转,李斯入了扶苏麾下,倒是叫王绾步上了他的后尘,顶替了他的命运。

  不过扶苏终究不是胡亥,不会对功臣那么赶尽杀绝。王绾的小心思虽然冒犯到了扶苏,但扶苏也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和个注定要跌下去的臣子计较。

  他心念电转,故意同王绾说道:

  “既然太孙优秀,自然该早些培养。有他在才能加重父亲对我的看重,王相公难道不懂这个道理?”

  王绾难以回答这个问题。

  太孙优秀确实能给太子增添砝码,可是让太孙这么小就接触朝政,那完全是两个概念吧?

  王绾越发觉得太子居心不良了。

  下个月一公子就要大婚,到时候迟早会有新的公孙出世。如今王上膝下只有三个孙辈,两男一女,却全是太子所出,这是个很奇怪的局面。

  太子和一公子分明只差两三岁,儿女年纪却差了十多岁。其中固然有太子早婚的缘故在,但后续公子公主们婚事被拖延到一十多,难道不正是太子在从中作梗吗?

  太子到底想做什么?

  王绾一时觉得自己有些糊涂了。

  太子和王上年龄差距小,连带着太孙也和王上年龄差不大,这种时候拖延弟妹的婚事并没有什么好处。说不定还会导致过些年等王上考虑继承人时,其余公子的儿女正好年岁相当,比太孙更有优势。

  毕竟找继承人总不能找个年老的,看着就活不了两年。孝文王的前车之鉴还在,两年内连换三任秦王可不是件好事。

  莫非太子真的不打算等王上寿终正寝,决定提前掌权了?

  王绾想得头都大了,实在搞不明白太子到底有什么底气敢和王上翻脸。最后他决定不想了,反正他已经做好了明哲保身的准备,太子爱怎么翻车怎么翻车。

  扶苏一番话把王绾弄得神思不属,自己倒是高高兴兴回章台宫去了。

  秦王政见儿子这么久才回来,便问他爱女是怎么缠着他不放的。原

  以为[yin]嫚问不出来就会放弃,没想到女儿这么执着。

  要不就提前告诉她好了?

  扶苏却道:

  “不是妹妹,是王绾拦下了我。”

  秦王政这下倒是搞不懂了:

  “王绾?他有何事寻你启奏?”

  扶苏回想起王绾皱着一张老脸的样子就觉得可乐,笑了一声说:

  “相国担心我要造反上位,[bi]父亲去当主父呢。”

  昔年赵武灵王退位给小儿子,让其主持国政,自己专注于军事。当时就是自称“主父”的,毕竟这会儿还没有“太上皇”的说法。

  扶苏就借此开了个小玩笑,他嘴里的主父自然就不是还能管军事的主父,而是纯粹的吉祥物了。

  秦王政:……王绾可真敢想啊。

  秦王政匪夷所思:

  “王绾缘何会觉得寡人斗不过你?”

  扶苏笑倒在父亲身上:

  “他就是觉得我不行,才来试探我的呀!”

  王绾自以为把小心思藏得很好,实则根本瞒不过扶苏。对方假借提点太子收敛一些为由说出那个话,本质是为了刺激太子提前动手,当他看不出来呢。

  可惜一番推理全是错的,聪明人就是容易多想。

  不过话又说回来,随便在朝中拎个人出来,告诉他们“太孙学习理政只是单纯因为太子手疼需要休息,王上才找太孙替父分忧的”,估计也没几个人会相信。

  他们只会觉得这么扯的借[kou]一听就是假的,要么是太子心大了,要么是王上在故意养大太子的野心,想收拾掉这个已经开始威胁到自己权柄的儿子。

  秦王政听完也觉得有些好笑:

  “我儿为父做了这么多事,他们怎么还整[ri]里想东想西的?”

  难道王室就不能有纯粹的亲情吗?这些人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扶苏扭头对竖起耳朵偷听的儿子说道:

  “你争点气,赶紧学成出师。到时候大家看奏折批复全是父亲和你的字迹[kou]吻,肯定又能有新的流言传出来。”

  届时估计就要说太子他被王上厌弃了,王上决定越过太子直接重用太孙,等百年之后恐怕是太孙继位。

  想想那个画面,扶苏就乐不可支。

  桥松:……

  蒙毅:……

  史官:……

  蒙毅觉得太子这么调戏群臣不太好,王上怎么也不管管。史官则在心里腹诽太子说得也有道理,臣子们自己多想怪得了谁。

  说实在的,史官还挺期待那个画面的。

  不能每次都只有他被太子创,独被创不如众被创。真有那一天的话他一定要把这段记录拿出去和想多了的当事人分享一番。

  然后记录他们的社死时刻。

  每每只有在这个时候,史官才觉得自己当起居郎是件很快乐的事情。记录无聊的[ri]常哪有记录大家的黑历史有意思呢?

  史官奋笔疾书,把王绾

  今天丢的脸添油加醋地记了下来。

  可惜,早知道有这个名场面,他就不该着急跟着王上回章台宫。他应该跟在太子殿下身边,亲眼见证。

  反正太子说的是君上的言行要如实记录,君上包括王上和太子,他跟着王上和跟着太子都是职责所在嘛。

  史官找了个机会悄悄暗示太子,下次再有这么有意思的瓜记得带上他一起吃。

  扶苏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下午王绾来给秦王奏事时就觉得章台宫气氛怪怪的,王上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不止是王上,整个章台宫所有君臣看他眼神都有点奇怪。唯独太子泰然自若,在玩他的笔洗。

  王绾心里一个咯噔,怀疑太子是不是回来之后说他坏话了。王上现在对太子还是很信任的,如果太子告黑状的话,他很可能会吃亏。

  但是提心吊胆地奏完事也没发生任何王上问责的事情,王绾只能一头雾水地离开。

  秦王政当然不会和他计较。

  毕竟王绾虽然对太子有那么点不太能见人的小意见,可对他秦王还是很忠心的。他总不能因为自己的纯臣不愿意青睐太子,就对纯臣降罪。

  所以秦王政只是惋惜地看了一眼小聪明用错地方的臣子,心里安慰自己反正王绾这个年纪也等不到太子继位了,不用担心太子登基之后打压他。

  不过王绾的事情也要引以为戒。

  朝中有的是年轻臣子,倘若这些臣子也因为立场不同与太子针锋相对,对大秦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秦王政无意让朝堂陷入党争,所以他得用更严厉地手段打消旁人支持其他公子和他们子嗣的企图。

  这么算下来,其实让朝臣误以为他准备将王位越过太子直接传给太孙也挺好。至少太孙和太子肯定是一条战线上的,只要他们被骗上了太孙的贼船,后面再发现太孙党其实是太子旗下势力,那也晚了。

  朝堂制衡是个很复杂的学问,具体怎么[cao]作还要细细琢磨。

  秦王政因为两个小帮手的发力多了不少额外的休息时间,就有空琢磨这些了。

  总之一番[cao]作下来,最后除了个率先跳出来的王绾之外,并没有第一个人针对太孙崭露头角一事发表看法。

  王绾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给人当了出头鸟。

  其他人都引而不发,就他傻乎乎去找太子试探。试探的结果也不怎么样,别人一看结果不好就干脆缩回去了,徒留他一人在原地尴尬。

  王绾:……可恶!

  这次试探还得罪了太子,王绾觉得自己亏大了。尤其是在偶遇满脸[chun]风得意的李斯时,越发感觉对方面目可憎。

  王绾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太子给他设的套,目的是为了引他犯错,好给李斯腾位置。

  从某个层面来讲,也不算错。

  扶苏那天的回答算是故意激化了他和王绾之间的矛盾,毕竟政见不合又立场相悖的相国,有机会当然应该早点把人赶下台。

  但扶苏真正在等的时机不是现在,而是齐国被灭的那一天。

  上辈子王绾会提议分封诸子,这辈子得罪过太子之后,他肯定会更坚定地支持分封制。

  一来是他本身眼界有局限,当真觉得分封确实是个管辖边远地界的好方法,真心实意地认为自己是在为大秦、为王上着想。

  一来这样可以向其他公子卖个好,回头太子倒台之后,就算他不站队别的公子,那些公子上位后大概率也不会忘了他力挺分封的恩情。

  王绾自己是等不到下一代秦王登基了,可是王绾又不是孤家寡人。他还有儿孙,总有人能承到这个情的。

  可惜,他的算盘注定落空。

  扶苏等待的好时机近在眼前,攻齐之战已经一路打到了临淄。

  齐国军备不少,可齐军几十年没经历过战争,完全就是个面子工程。真打起来根本没什么战斗力,更何况他们的大王还在秦军手里。

  齐王建这人能屈能伸,同时给了秦齐一国巨大的震撼。

  比如蒙恬攻打第一座城池的时候,齐王建就主动站了出来。

  他说道:

  “且慢,不着急开打,我先去和守城之人[jiao]涉一番。”

  然后齐王建就主动叫门了,以齐王的身份命令守将开门,迎接他归国。

  守将第一次见这种阵仗,傻在当场,不知是该开门还是不开。主要齐王建完全没有被胁迫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积极。

  如果他是被秦人威胁叫门的,守将还能硬气一点拒绝。可齐王建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谴责都城里那群乱臣贼子造反,[bi]得他还要找秦人帮忙清君侧,简直可恶。

  守将:额,所以大王确实没有被威胁,秦人也当真是好心过来帮他们的?

  怎么听着感觉怪怪的,不太像真的呢。

  无论是真是假,齐王现在毕竟还是齐王。临淄那边的两派哪怕联合起来对付齐王了,也还没谈拢到底谁来继位,所以国中并没有一个新君。

  尤其齐王这里连太子都在,两位君上全在这里,守将不开门是想造反吗?

  就这样,蒙恬一路借助齐王叫门,兵不血刃地攻下了一串城池,十分离谱。

  蒙恬:我怀疑我是来旅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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