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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妙僧无花


  “施主光临敝寺,大浮屠寺蓬荜生辉。请内室稍坐,我让无花过来为你沏茶。”白衣僧人道。

  段大虎虽未感受到如何使得这破落的寺院蓬荜生辉,但认识个熟人好办事却是真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达成了心愿。看着无花沏了一杯浓茶给段大虎,喝了一口,只觉清心至极,心中烦恼早已一扫而空。

  白衣僧人半晌不说话,但第一句话就天雷滚滚,他指着无花道:“这是我女儿。”

  段大虎刚喝了一口茶,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头脑中反应了过来,当下一口水喷在了白衣僧人的脸上。白衣僧人一抹脸,道:“无妨,无妨。”

  “前辈大师,你们这个浮屠寺到底是何来头,你家姑娘又怎会在此修行?”段大虎问道。

  “大浮屠寺也不过一百多年的历史,现任的方丈枯荣大师,是寺院第二代住持。我是他的弟子。无花却并非只是法号,她的名字就叫李无花。可寺院中不收女弟子,所以她带发修行,可我这女儿十分了得,四岁便已读遍佛家典籍,六岁剃度,十一岁精通琴棋书画和音律,十四岁便已经修得六种法相。只是可惜啊……”

  白衣僧人欲言又止。

  “可惜我并不是浮屠寺的人。”无花道。

  “是啊,女儿虽好,却入了密宗,并不属于浮屠寺一脉。”白衣僧人道,“所以,你可以叫她女菩萨,但是绝不可以称她为姑娘。因为她在我佛门被称作为‘妙僧’。”

  “妙僧无花?”段大虎吐了吐舌头,这个名头可委实大的很啊。

  “所以,是你找了小施主来?”白衣僧人问向女儿。

  “嗯。”无花答道。

  段大虎暗中暗自奇怪:明明是我来找她,却又怎么成了她找了我来?

  “你确定就是这位小施主?”

  “恩。”无花再次答道。

  “好吧,我给你娘说一声,找个日子给你成亲。”白衣僧人李铁心叹道。

  段大虎头脑中一懵,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和谁成亲?”

  无花笑道:“当然是和你成亲。”她一笑果然尽显妩媚。

  “……”段大虎大脑一阵空白,“莫非今日在做梦?这又是唱的哪出。”

  “怎么,你已经有了妻室?”无花见段大虎沉吟,柔弱道,“有了妻室也没关系,不成亲也没关系,我只要和你在洞房中双修。”

  “姑娘,我们第一次见面素昧平生,你又是佛门中人,这谈婚论嫁是不是有些超越世俗,不伦不类啊?”段大虎顿了顿道,“你好歹给我个理由先?”

  “我爹刚也告诉过你,我修的是佛门密宗。我十四岁便已经修得六种法相,可迟迟无法成佛。我日夜冥想,得到佛祖点化,这最后一步便是男女双修。修成了,我便能立地成佛;修不成,别说成佛了,情劫不度,我可能还会跌境。”

  说这番话时,她又是宝相庄严,仿佛在说一件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果然佛门六相,相相不同。

  段大虎虽然同情她遭遇,但是这事也太过匪夷所思,段大虎自然不能随便答应了她。况且,段大虎一个下山了的小道士,娶了个女菩萨回去,这日后如何向师傅交代,还不被终南山上的其它道士笑掉大牙。

  终究,还是雪儿好些。

  经过慎重思量,段大虎道:“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中我,但是我不会和你双修的。这事没得商量。”

  “哎,”无花叹道,“你如真不愿意,我可以等。”

  “我说姑娘,你去找别人吧,何必一棵树上吊死?”段大虎实在是无语。

  “佛门讲究缘分。只怪你昨日不该拿牛肉给我,更不该问我姓名。一夜之间,我便生出了三千烦恼丝。”她打开僧帽,果然里面青丝如黛。

  “这也怪我?”段大虎不由得慌张起来。

  “有缘无缘,我一眼便知,从此以后,我便认你是夫君了。”

  “荒谬!”段大虎松了松衣襟,道:“我要走了,咱们今生恐怕再也不会见了。”

  “你真的要走?”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眼睛中仿佛要掉下泪来。

  段大虎丝毫不为所动:“真走!”

  段大虎刚打开门,一到白纱伸到段大虎面前,将段大虎团团裹住。女菩萨一脸无辜,道:“可惜你既然来了,就再也走不了了。”

  “你个臭婆娘!”段大虎刚大骂一声,嘴中便已经被塞上了一方素帕,上有淡淡香味。

  如此以来,段大虎便被囚禁在了这大浮屠寺中。谁能料想,这和尚庙中,竟也有人窝藏汉子。

  这十几日中,段大虎也尝试过逃跑,但无奈那无花妙僧手段确实高妙,论武功段大虎却不是她对手。这几日,无事她便为段大虎画画,画尽了一方天地;也弹筝吹箫,让段大虎一览白发渔樵江渚上的万般人世孤寂;也舞剑,剑意中有江湖打打杀杀的黯然销魂;也下棋,棋中尽是金戈铁马的万般寂寥……

  “你这是想让我出家吗?”段大虎实在忍不住问道。

  “不出家,出家又有什么好。”她幽幽答道。

  “你这几天琴棋书画之意都是让我看破红尘啊……”

  “红尘不过是表象,如镜中花水中月而已。”

  “你倒适合和水镜先生去聊聊。”

  “可是我仍不懂: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该懂的时候你自然会懂……”

  这一日,段大虎和女菩萨正在坐而论道,忽然听得山门口喊声大作,竟似来了一队兵马。段大虎不禁大喜:“看来终于被人寻了来。”

  无花眉头一皱,道:“我们去看看。”

  段大虎巴不得如此,便赶忙和她去了山门口。看有五百甲士衣甲鲜明,正在门口大骂。段大虎一喜,站在最前面的正是雪儿和张飞。

  “雪儿,我在这里!”段大虎大呼道。

  无花瞪了他一眼,段大虎便马上低下头跟在她身后。

  “段哥哥,你过来呀!”许千雪冰雪聪明,自然看出了事情不对。

  段大虎狂打眼色,不是我不过去,是过不去啊。

  “女施主,你带兵来段大虎大浮屠寺,到底有何贵干?”无花问道。

  “来要人!快点把段哥哥还给我!”许千雪道。

  “你是他的什么人,凭什么要我还给你?”无花淡淡道。

  “他……他是我相公。”许千雪一咬牙。

  “奥?”无花打量着许千雪,道:“果然好漂亮的姑娘。”

  许千雪竟然有些脸红。

  “喂,我可以走了吧?”段大虎大声嚷嚷道。

  “施主请便。反正留得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无花低声道,她又是一笑。

  段大虎小心翼翼走到许千雪身边,背后是五百铁甲,胆色立壮,道:“你个臭娘皮,竟然囚禁了你家将军,看我不踏平你小浮屠寺。”

  “阿弥陀佛,小施主又何必动怒,这个寺庙可是万万拆不得的啊。”大树背后,枯荣方丈闪了出来。

  “老秃驴,这么多天你死哪去了?看着我被这个娘们囚禁,也不伸出援手!”段大虎不见他还罢,见了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施主你冤枉老僧了。我不是没劝过无花菩萨,但是这属于是密宗的事,老和尚也不便过问啊……”枯荣大师一脸苦相。

  “哼!沆瀣一气!”段大虎怒道。

  “段……段贤弟,要不……要拆……拆了了浮屠寺?”却是张飞一横手中蛇矛,气势汹汹的问道。

  段大虎犹豫了下,道:“算了,拆庙有损阴德,他们也对我确实不错。”

  许千雪犹自气呼呼的,道:“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女尼姑了?”

  “什么尼姑?别瞎说,那是个女和尚……”段大虎辩解道。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都是精准而难以解释的。

  “下山,我请弟兄们喝酒!”段大虎大手一挥。

  众将士欢呼。

  无花似笑非笑,话中有话道:“施主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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