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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12)


要说这岛上也没有什么异兽奇花,花花草草虽然多,但也大多是外面能见到的花样,实在不足为奇,但是几样在烟岚岛上这么协调在一块儿,看哪里又都新鲜的很,青瑛一路瞧着,眼睛就没舍得从各式各样的东西上移开,看什么都觉得是从来没见过的景致。

本来这风景踏云已经看腻了,是不屑于跟着一起出来的。但是现在多了一个看什么都新奇的少年,踏云觉得很有意思,看他们出来溜达了,于是也晃晃悠悠地跟着一起出来了。

于是两个人一只鹿,这种岛上基本见不到的组合,当真就一起沿着岛上散起步来。

青瑛自顾自的激动了一会儿,看得出来少年颇为兴奋,但是表现出来的还比较镇定,四处逛逛也不会离开春山君周围太远,若是一时跑远了,没过一会儿自己反应过来,就回头看看春山君在哪,然后默不作声地再跑回来。

仔细一想,和踏云还有点像。春山君笑了笑。

青瑛好像有点怕他,虽然一直绕着他周围走,但总是和他保持着半步的距离,既不算太远,也没有太近。有时候走着走着还抬头看他一眼,生怕春山君有什么不满意似的。

少年的这些小动作春山君当然都看在眼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心说他这也没怎么样啊,怎么就这么招人害怕了?

想来想去,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刚才抓住他胳膊的时候,没让青瑛成功挣脱开……也许就这样,青瑛已经在内心自动把他划到危险人物那一栏里去了。

少年就这么偷偷打量了春山君一路。

最后在少年再一次看过来的时候,春山君也正好看向了他。

青瑛:!!?

少年眼神中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惊讶,好像被发现了什么小秘密,他二话没说,立刻就把目光移开了。

春山君没说破,只淡淡一笑而过。

正值两人走过一处小池塘,池上有碧绿莲叶铺盖了一大半,莲叶之下,偶尔有金红相间的锦鲤灵活穿梭其中,池塘的一边与紧邻着小山,山上有一条活水注入其中,传来潺潺流水声,虽不是什么隐蔽的地方,但是此处自成一派幽静,光是看着水面层层波纹,就让人心里慢慢地平静下来。

春山君停下了脚步,青瑛条件反射就跟着停了下来。

“累了,歇一会儿吧。”春山君说,然后就往池塘边走去,青瑛不疑有他,跟着就过去了。

池塘边上压根也没什么小亭子什么的可供坐下歇息,青瑛跟着后面好奇的张望,正疑惑着呢,就看见走在前面的春山君在池塘边上停住了脚步,接着席地而坐,也不管边上什么泥土草叶的。

总之相当随意。

青瑛看呆了一下,虽然他平时睡觉的山洞环境没比这里好到哪里去,但是主要问题是在他心里春山君的一举一动都特别高雅,仙气飘飘的,和他们这种成天在野外混的人不一样,青瑛看他外袍的衣摆就这么耷拉在地上,竟然还有些心疼,这衣服岂不是要弄脏了么。

但是再看春山君,他丝毫不以为意,已然很闲适地坐在青石地上,踏云在他身后来回溜达,偶尔低个头在草丛里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好玩的。

青瑛站在原地发呆时迟迟不动,春山君等了一会儿不见他来,便回头去寻他,“青瑛?怎么了?”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少年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用新的名字称呼他,心里顿时跳动了一下,他条件反射往前走了两步,又张了张嘴,结结巴巴道,“没、没、事……”

没没事究竟是有事还是没事。

春山君听他这么说话说了一路,终于有点忍不住笑了笑,说:“那过来歇会儿吧,跑了大半个岛了,你不累吗?”

本来像个傻小子,跑到头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被这么一问,青瑛顿时觉得有些疲惫,站在边上点了点头,在春山君边上坐下了。

青石上有点凉,不过这点艰苦条件对于青瑛来说算不了什么。他一坐下来就屈着腿,抱着膝盖,脑袋搭在膝盖上,视线看起来是看向春山君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很专注。

“怎么了,刚才开始就这么严肃。”春山君侧过脸,就看见他这副模样。

毕竟也是这岛上的客人,春山君也是随口这么关心一下,他问完这话,心想少年戒备心这么重应该不会理他,就又收回了目光,正巧看到一尾金色的鲤鱼钻到荷叶下去了。

水面上惊起了一大圈波纹。

青瑛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在这个时候回答说,“你衣服……这样……会、弄、脏吧……”

“嗯?哦,没关系。”春山君有点诧异,这大概是少年难得说的最多字的一句话了。

而且……春山君想自己是不是听习惯了,居然还觉得少年说话越来越流利了一点。

大概是他这个目光过于明显,青瑛接着又说:“我会、会说话……就是、太、久……没说了。”

“哦……”春山君看着少年忽然严肃起来的表情,忍住了笑意,也严肃起来,顺着他的话说:“太久?”

青瑛坐直了身子,目光从春山君的衣摆上移开,池塘水面上一圈圈荡漾开来的波纹很快吸引了他的视线,一时间春山君都觉得他已经静止了,直到他一边回忆一边重新开口,“我不、不知道……是树、树告……诉我的。”

“树?”

“嗯,槐。”青瑛停顿了一下,补充解释了一句,“他叫槐。”

那应该是一株老槐树,可是这世上槐树太多了,春山君也不知道青瑛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青瑛接着说,“槐说,我、已经,睡、了三百、年了。那就是……三百年,没说过,话了。也没吃过,东西……所以很、很饿。”

他说道饿的时候,竟然还有点委屈。相比较三百年没人说话,应该是三百年没吃过东西在他这里情况比较严重。

春山君也着实没料到是这么久,他之前心里一直以为青瑛这个情况类似于刚刚化形,还不太习惯说话,没想到人家是直接睡了三百年。

“那你之前都是怎么过的……”

“之前……”青瑛看了春山君一眼,又转过头,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说,“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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